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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5-04-25 18:56:01 | 浏览:
在日常消费中,水果价格高得令人无奈。区区100块钱,走进高级超市,几颗草莓、一个西瓜就足以让钱包告急,几个猕猴桃、两个芒果就能轻松掏空口袋。水果价格一路飙升,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?这一现象的背后,是中国水果产业发展的复杂脉络,与产量、品质、价格逻辑以及品种研发等多个维度紧密相连。
在2021年,国人的水果消费能力相当强劲,人均消费水果达到175千克,换算下来,一年差不多能吃掉58个西瓜,要是只吃苹果,也能轻松实现“一天一苹果,医生远离我”的健康目标。不仅如此,中国的水果种植实力同样不容小觑。当年,中国果农的水果产量高达2.9亿吨,是印度的3倍,美国的10倍。全球四分之三的梨、三分之一的柑橘、五分之三的苹果皆来自中国,水果种植面积位居全球第一,广袤程度相当于一个福建省的面积。
不过,中国水果产业的发展并非坦途。早在1993年,中国的水果产量就已经登上了世界之巅,但那时的水果品种极为单一,苹果和橘子几乎垄断了市场。葡萄、西瓜在当时属于较为昂贵的水果,只有在去医院探望病人时,人们才舍得破费购买。到了冬天,新鲜水果更是难寻踪迹,水果罐头成了无奈的替代品,蓝莓、榴莲等水果在那时几乎无人知晓。
2002年前后,中央号召通过调整种植结构改善农民收入,许多地方积极响应,将粮食作物改种为水果蔬菜。但由于缺乏种植经验和技术,初期发展困难重重。以苹果种植为例,多数农户种植的本土绵苹果容易腐烂,品质不稳定,购买时全凭运气,买到坏果也无处申诉。后来,农业部组织专家赴日本考察,日本赠与的红富士苹果品种改变了这一局面。
红富士不仅耐储存,冬天放在东北室外数月不坏,而且产量高,一棵树上能结果20个左右,亩产可达5000斤左右。山东烟台率先在老果树上嫁接红富士枝条,一公斤能卖6元钱,在万元户稀缺的年代,一亩苹果园就能带来过万的年收入。很快,烟台200万亩果园全部换种红富士,凭借苹果产业,山东众多乡镇成功脱贫。陕西则借助猕猴桃实现逆袭,政府出资购买苗木免费发放给农户,如今中国40%的猕猴桃产自陕西,2020年陕西眉县农民可支配收入14895元,其中80%来自猕猴桃产业。
小时候吃水果,常遇到西瓜空心、桃子不甜、橘子酸牙、猕猴桃要么过硬要么变质等问题。这并非商家故意以次充好,而是因为商家收购时按统一价格,果农收入仅与产量挂钩。为追求产量,果农密集种植且舍不得剪枝,导致水果甜度和口感欠佳。
2010年前后,进口水果的涌入为国产水果树立了榜样。大量东南亚热带水果进入中国市场,如龙眼、火龙果、山竹、榴莲等,虽价格高,但甜度普遍达10以上。2012年左右,无籽青提进入中国,改变了人们对葡萄的传统认知。
2019年,车厘子成为热门水果,人们首次接触到水果分级概念,三个勾的车厘子直径不小于3厘米,且一个勾的车厘子也无烂果。受此影响,国内精品水果批发商开始对水果分级。以猕猴桃为例,采摘后立即在大仓分级,二两以上的果子才符合收购门槛,品相不佳的则用于制作罐头、果泥、果汁。批发商对品质的要求改变了农户观念,水果分级后,A级果越多收入越高。农户逐渐意识到,只有种植精品水果才能获得更高收益,这也是近年来水果品质提升、坏果率降低的原因。
尽管水果品质和消费能力都在提升,但人们仍觉得水果贵,那么水果行业是暴利行业吗?以脐橙为例,从采摘到售卖,环节众多。果商收购价约3元一斤,果商和农户间有经纪人,经纪人带果商找果农签合同、谈价格并预付定金。扣除筛选分级成本,果商赚5毛后价格涨至4元一斤。水果从赣南运到上海,大车运费约300元一吨,到达批发商处,扣除进场费、摊位费、冷库费等,价格到5元一斤,批发商再赚5毛,加上损耗,发货价达6元一斤,水果店或超市再加利润就是最终售价。每个环节加价10%-30%,最终价格约为收购价的1.5倍。
电商平台的水果因涉及大仓建设管理、拉新成本及30%的损耗率,价格更高。但实际上,产业链中的从业者赚的都是辛苦钱。经纪人代理费约2分钱一斤,批发商、零售商赚5毛钱一斤的差价,经手一吨脐橙才有1000元收入,果农种植成本高、周期长,脐橙一个果苗20多元,一亩地种50棵左右,从长苗到结果需4年,第五年一亩地才有1万左右收入。
日常所见的水果并非市场上最贵的,最贵的往往是近十几年的新品种,如香水柠檬、金秋砂糖橘等。这些新品种培育和推广成本高,一般由中国农科院果树所与乡镇联合建设基地,需至少十五年时间和成本;或由大农场种子公司花高价从农科院果蔬所购买品种专利,种子公司通过控制种苗售卖数量影响市场存量,进而控制价格。
农户购买种苗和专利费用高昂,一个品种专利费在300万到1000万左右,多数农户难以涉足。相比之下,国外引进水果品种成本较低。如阳光玫瑰,2006年在日本注册后未申请海外品种注册保护,我国作为国家项目引进,成本低。我国自主育种推广可能需20年甚至更久,导致大家倾向于使用国外成熟品种。如今爆火的水果很多从日本引种,如丹东草莓(红颜草莓)、果冻橙(爱媛38号)等。
据国家园艺种质资源库数据,全世界有果蔬2792种,中国现有仅670种,不到四分之一,且其中40%为国外引进品种。我国种业发展时间短,改革开放前果苗由农民自留,之后以县为单位统一供种。2000年种子法出台,水果开始产业化发展。去年,日本修订种苗法,禁止近2000个种苗流出,这对我国水果产业短期内是挑战,但长期看能倒逼自主研发。
我国培育过不少优良品种,如吴明珠奶奶培育的麒麟瓜及团队育种的“西瓜之王”8424。一个好的水果品种能带动农业发展,但培育周期长,从注册到推广需15年,且推广初期易因不规范种植和价格战毁掉。近年来,我国品种意识提高,农业新产品专利申请量飙升,2020年是日本的18倍。2022年3月实施的新种子法扩大了植物新品种权保护范围和环节,加大侵权赔偿责任,同时保留农民自留种的“农民特权”,既保护农民利益,也保护新品种。
中国水果产业虽取得显著成就,但距离现代化还有差距。在品种改良、技术更新、物流畅通等方面,仍需不断努力。只有坚持自主研发、种植和销售,才能让14亿人民从水果中获得更多甜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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